胖头鱼

代替(续)

        三年后的黄昏。

        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拖着似乎有些瘸的腿的男人,缓慢爬上了幽黑的旧居民楼。韦睿杰的诊室就“藏”在这里,大门密码一直没有换过。

        漂到公海被外籍渔船救下的韦睿杰,在一处孤岛改名换姓活下来,死里逃生后的唯一愿望就是“回到香港!”

        诊室的布置还是旧模样,唯一不同的是窗台多了几盆月季,初夏正是它们疯长的时节。窗外,红彤彤的太阳渐渐下沉,余晖洒进诊室,刺得韦睿杰睁不开眼。他转回身子,一路摸摸自己的旧躺椅,旧书架,专业书,还有办公桌……桌上有相框,这不是他的东西。

        相框里的人是杨碧芯,她抱着一个很小的男孩!韦睿杰呆住了,他拿起相框看了很久很久,落下的眼泪滴到了相框的玻璃罩上。

       “咔哒”!诊室的门开了!韦睿杰惊醒过来,藏到了门后。

        杨碧芯是来给月季浇水的,但她觉得今天的诊室有些异样。她进来之后,望了望四周,韦睿杰很快在她身后关了门。

        听到声音,杨碧芯吓坏了!她还没来得及惊呼,韦睿杰跳出来抱住她,“是我!我是韦睿杰啊!我回来了!”

        三年来的第一次,韦睿杰很饥渴,原以为杨碧芯会拒绝他,没想到杨碧芯也很想要。暴风骤雨后暂歇,韦睿杰从后面张开双臂圈住了杨碧芯的腰,脸颊贴在她光洁的颈窝上,紧挨着杨碧芯后背的心脏砰砰直跳。

“我都做了些什么?”耳边,韦睿杰在轻喘,气息绕颈,杨碧芯不由喃喃自语,问自己,也似在问韦睿杰,“还生了孩子,但你是罪犯,你是朗晴……”

        韦睿杰松松捂住了杨碧芯的嘴,不想让她说下去。

       “因为我们都寂寞啊……以前我是想回报朗晴的好意,但芯姐,你看过我最难看的样子,你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杨碧芯轻轻一声叹息:“要是能重回到我们最开始照顾朗晴的时候……”

       “不不不,再早些才好,你是朱玑的妈妈,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不是罪犯……”韦睿杰憧憬着蹭了蹭杨碧芯的脖子,扯扯嘴角古怪地笑了笑,“既然我回来了,接着赎罪就是。”

       杨碧芯转过身子,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决定了?”

       “本来我承受不了爱而不得的折磨,但我有儿子了,我一定不会像我爸爸当年那样逃掉。”韦睿杰的绿眼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闪着光芒,“好彩孩子的妈妈是你。”他异瞳的双眼满是欣慰,竟然不那么可怕了,“芯姐,你是我见过的保护孩子最勇敢的女人。”

       杨碧芯伸手摸了摸韦睿杰的脸颊。


        关了一段时间禁闭,韦睿杰又回到一群服刑犯当中。受伤的腿实在影响战斗力,以致于每次杨碧芯去看他的时候,他都是鼻青脸肿的,直到有一天聂山来了。

        “怎么样,聂sir,这些年看到你太太没有?”韦睿杰被打破的嘴角泛起了揶揄的笑容。

       “杨碧芯介绍医生让我去看胃病,查出我有乳糖不耐受症,停了牛奶,我很久都没有胃痛了…”聂山慢悠悠地自说自话,“家里日思的照片容易落灰,总让芯姐清理过意不去,我都收起来了。”

        聂山说得轻巧,双手放在桌上,手指却慢慢蜷曲,指关节凸起来。

       韦睿杰的脸色变了变,随即转为平淡:“哦,真没想到人是会变的。”

        “你想你的儿子有个警司爸爸还是罪犯父亲呢?芯姐不过是因为寂寞被你趁虚而入。”

        韦睿杰笑了,笑得很大声。

         聂山耐心地等着他笑完。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她可是了不起的杨碧芯哦,我把一切都交给她决定。”韦睿杰把脸凑近聂山,“不过,聂sir,你晚了。”

         聂山站起来,跟狱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离开了。

         此后,韦睿杰挨揍的日子停止了一段时间,再反复是几个月后了,他靠近胸口的肋骨在群殴的时候被打断一根。聂山费了很大力气得到一哥的许可,带着杨碧芯母子进入了他的病房。

        韦睿杰的脸色苍白如纸,杨碧芯眼泪婆娑地拉住他铐在床架的手坐在他身旁,聂山抱着两岁的幼童站在一边,教着孩子叫他“叔叔”。小小的孩子继承了他的异瞳,但并不明显,对他充满了好奇。韦睿杰伸手够着他的儿子,摸摸他的小手,只觉得胸口痛得要死。


        更糟的还在后面,韦睿杰刚一康复回到监狱,劲峰来了。他支走了见面室的狱警,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韦睿杰。朱玑也想出来,被他摁了回去。

     劲峰揪住韦睿杰,一把把他扔在地上,举起大拳头就打。韦睿杰没有躲避,定定望着他的眼睛,邪魅一笑。医生眼里的绿光仿佛是有魔力的讯号,劲峰接收后,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朱玑看见地上的韦睿杰,咬牙一拳揍下去!可他的力道实在不够看,韦睿杰摸摸有些痛的脸颊,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爬上椅子坐下去。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妈本来过得好好的…”朱玑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没死成,我舍不得芯姐。”韦睿杰说得轻描淡写,他突然站起来,小声对朱玑说,“你可以帮我。”

        “哼!”朱玑双臂抱在胸前,闷闷地偏了偏头,“我妈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骗芯姐。”韦睿杰脸上泛起了笑容。


        一年后,警局CIB出现了个戴镣铐的心理专家,他的瞳孔一黑一绿,寻常人不敢直视。全港只有不到十个像韦睿杰这样既是精神科医生又是临床心理学家的人,而且他们大半暂时都不在香港,警方无奈之下,最终把老老实实服刑已一年的韦睿杰放了出来。

        劲峰对韦睿杰的归来怒火万丈,对警方的顾问韦睿杰更是横眉冷对,同时也不准杨碧芯来警局。想到这里,很久没见到杨碧芯的韦睿杰挑挑眉毛,看来他要跟朱玑好好谈谈了。



        欧洲小国大公的女儿Sarah,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陌生男人而跟老公离了婚,不久,在损失了一大笔钱后,网上的恋人也消失了。大公夫人陪着失意的女儿来香港购物散心,Sarah不由想到了以前的心理医生韦睿杰。

       跟阿莹结婚前,韦睿杰接诊的权贵多了去了,今次能离开晦气的警局出去透口气,韦睿杰还是很愿意的,不知是预感还是别的什么,听到通知后,韦睿杰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双腿都颤抖起来。

        乡间外观朴素的单栋别墅里,收拾整齐的韦睿杰在冷面的叶劲峰引领下,走进了二楼的小会客厅。整个别墅区,所有房间都有装有cctv,劲峰把韦睿杰送到后,瞪了他一眼,退到了门外。

       下午两点钟的小客厅,巨大的窗帘半拉着,室内的光线不太好,Sarah穿着一身黑色丝质套裙,病怏怏躺在一个巨大的白色真皮按摩椅上。她看见韦睿杰进来,扯扯嘴角,礼节性地笑了一下,挥挥手吩咐身边的侍者给韦睿杰倒茶。

        上一秒站在Sarah身边还温柔敦厚的杨碧芯,这一秒在看到韦睿杰后,连呼吸都变得错乱,把红茶端给韦睿杰的时候,韦睿杰看到了她脸上的欢欣交织着眼中的愁闷。这一切都是自己带给她的呀!这一刻他好想拥她入怀,听听她诉说,消解她的愁烦…韦睿杰和杨碧芯一时都有些恍惚了。

         习惯了众星捧月的Sarah,敏感又多疑,杨碧芯的动作略微慢了点,她皱了皱眉:“Dr.韦,你们认识?”

       “是啊,”韦睿杰淡然一笑,“芯姐是我以前的病人。”

        “哦。”

        杨碧芯赶快给韦睿杰倒了茶,捧着茶壶回到了Sarah按摩椅边的小圆桌,途中没防到Sarah突然举手挥舞了一下,好像有话要说。杨碧芯手里的骨瓷茶壶瞬间被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溅到杨碧芯手上,她忍不住惊呼,茶壶和托盘跌落到了地毯上。突如其来的意外激得韦睿杰跳起来,瞥见客厅角落的小冰柜,他连忙奔去拿出一瓶纯净水倒在了杨碧芯手上,又把劲峰叫进来,带走了杨碧芯。

        “果然都是一群下等人。”Sarah看着他们的举动,心里不屑地想,却没留意到韦睿杰脸上吓人的阴霾。

       收拾完一切重新关好门,扯了扯衣服的韦睿杰,转头拿起ipad坐到了Sarah旁边:“殿下!我们开始吧。”他成熟英俊,嗓音低沉有磁性,那满脸让人值得信赖的笑容,一下子暖到了Sarah心窝里。


        深夜,伺候难眠的Sarah睡下后,疲惫的杨碧芯下楼穿过前院,遇到了久等她的韦睿杰。他们每次的相见对韦睿杰来说都无比珍贵,因为唯有杨碧芯在身边的分分秒秒,他才不会觉得人生孤单。杨碧芯很听话地跟着他,去到了他的房间。

       韦睿杰的房间里也有cctv的摄像头,等到和杨碧芯一起进来,他锁住房门,对着四周围挑衅地笑了笑,接着牵起杨碧芯走进了浴室。

        坐在监控室的叶劲峰气得血往上涌,无奈一切是好兄弟朱玑的安排,他只好关了韦睿杰房间的监控,一拳砸到桌子上。

        杨碧芯的手背烫的还算不严重,抹过药膏,也不很疼了。两人半躺在浴缸里,她躺在韦睿杰的怀中。水温刚刚好,韦睿杰给杨碧芯揉揉肩膀,擦洗上半身,除了时不时用双唇在她颈上摩挲亲吻,再没有其他举动。

        两人静默地休息了一会儿后,韦睿杰的吻漫延到杨碧芯的脸颊,双手从杨碧芯的后背抚摸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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